一手持剑，一手扶轮椅，迅速出剑、左右躲闪、再出剑……九轮比赛结束，分数定格在45比28，中国队获得了杭州第4届亚残运会轮椅击剑项目女子花剑团体冠军。

　　10月24日这场比赛，中国队派出的选手是辜海燕、邹绪凤、陈远东、肖蓉。其中，辜海燕和肖蓉前一天刚刚收获了女子花剑个人A级和B级的金牌，这也是上海队的头两枚金牌。

　　不过，在团体荣誉的争夺中，运动员的压力会更大。“因为总想着要多拿几分，多拿一分开云官方网站，她们就少一分压力，所以我一开始有些紧张，打得不是很紧凑，比分也落后了。”肖蓉说。

　　根据不同的腿部或足部伤残情况，轮椅击剑运动员被分为A和B类：有良好躯干控制能力的是A类选手，有影响躯干或者击剑手臂身体障碍的是B类选手。肖蓉是B类选手，对阵A类选手时，腰腹力量会弱一些，所以压力比较大。

　　丢了几分后，肖蓉有些着急，“现场观众给了我很大的鼓舞，队友和教练也是精神支撑，我知道，就算我真的落后了，我的队友后面也会追上来的，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”肖蓉咬紧牙关，还是在自己的会合里努力把分数扳了过来。

　　10月24日，中国队选手肖蓉、邹绪凤、辜海燕、陈远东（从左至右）在颁奖仪式上。    新华社记者 胡星宇 摄

　　“大起大落都正常，我相信她们，也相信我自己，我们能争取回来的。”辜海燕说，她是这场比赛的收尾选手，虽然外表文静，但每次得分后，她都会发出如虹的嘶吼，并伸出左手，高高指向天空，这是她给自己加油的标志动作。摘下面罩，她侧梳的粗麻花辫有些凌乱，但头上的五角星发卡依然闪亮。

　　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，辜海燕代表中国队出席，她说：“与个人比赛不同，团体赛重在配合开云官方网站，我们是一个整体，没有大家的共同努力，也不会有最后的好成绩。”在她看来，不管是比赛，想要取得好结果，都要一剑一剑去拼，不能放过任何一次机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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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把头发盘了起来，头上依然戴着那个发卡，“每次在赛场看到五星红旗高高飘扬的时候，我都觉得无比自信。今天头上特意戴了一颗星，也是想说，每个人都是一颗闪耀的星星，都可以发光发热。”

　　星星闪耀的背后，是超出常人想象的压力和汗水。辜海燕伸出左手，食指有些微曲，掌心布满老茧，“我妈说，我的手就像在工地搬砖的一样。”除此之外，浑身的淤青、因假肢磨合带来的疼痛，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付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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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健全人击剑，可以灵活地前进后退，但轮椅击剑运动中，比赛双方运动员的轮椅都固定在可调节轨道的框架上，无法大幅度移动，运动员需要以更快的出剑速度与更完美的精准度取胜。“坐上轮椅，被固定在底座之上，我们就没有后退空间了，狭路相逢，必须冲。”

　　对面的剑来了，如果躲不过、遮不住，就很容易受伤。辜海燕的身上遍布淤青，“像被人打了一样。”说这些时，她脸上还带着笑。“可能是我本身性格就比较男孩子，就觉得还好，以前会有点矫情，但比赛教会了我，受点伤不算什么，留下遗憾才是最难过的。”

　　轮椅击剑15分获胜，训练时，她们经常会说，比到14：14之后，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
　　辜海燕对此感触很深，她之前有长达两年多的低谷期，名次一直在三四名徘徊，因为一剑两剑而惜败后，她总会很自责，甚至一度对这项运动丧失了信心。但在上海队，教练耐心给她分析，反反复复看比赛回放，调整训练计划，帮她突破瓶颈期，直至成为东京残奥会冠军。“能站上很高的舞台，除了感谢国家和教练，我也很感谢当初的自己。”

　　走出新闻发布室，一位志愿者凑上来，和辜海燕打招呼，“你啷个是巴中滴，我也是，能不能和你合张影？”“真滴呀！太亲切了。”“真的很为你高兴，巴黎继续夺冠！”“好！”合完影后，两个姑娘抱了又抱。

　　这位志愿者名叫苟淑娟，是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研二的学生。她原本并不了解轮椅击剑这个项目搏击，是听到辜海燕说话像四川口音，查了相关报道后，才发现她们就住在邻县。“刚才听你们的采访，她说父母想来看她，她不放心，我真的特别理解，我们大山里天高地远，父母年龄大了，手机操作也不方便，出来一趟肯定很不容易。”

　　苟淑娟说，现在她回家也还需要在达州转车，从杭州到家需要二十多个小时。她还沉浸在感动的情绪里，抽泣着说，“我很替她开心，大巴山能出这样的人才，真的很让人骄傲，可以想象，训练击剑这样比较小众的运动，她和家人要付出多少努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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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只有运动员清楚这背后的艰辛。2008年，9岁的辜海燕遭遇车祸，左腿被高位截肢，这对于她和家人来说是天大的打击。出院后不久，她开始戴假肢、做康复训练，慢慢地，身体情况也较之前有了好转，但她却一直心情低落，“当时还有人给我取绰号，我心里很难受，觉得自己是个另类。”

　　2014年，四川省轮椅击剑队在巴中选才，辜海燕个子高、手臂长，一下子被教练相中。当时父母也犹豫，孩子长这么大从未出过远门，加之身体有残疾，怎么忍心让她独自去外面训练？虽然那时他们对“击剑”这项运动不太了解，但再三考虑还是决定一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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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加入轮椅击剑队后，辜海燕认识了很多和自己情况类似的朋友，“我终于不用担心别人异样的目光，上帝的那扇窗好像真的对我打开了”。辜海燕决心认真训练，混出个名堂。

　　不过，击剑运动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，残疾人练击剑更要经历比正常人更多的苦难。“为了保持良好的身体素质，我们每天的训练时间都很长，最初的训练主要是加强体能，天天都要跳楼梯，一跳就是两个多小时，大腿就像灌了铅。”辜海燕说，虽然会觉得“吃不消”，但看到队友打比赛时充满魅力的样子，她也被这种拼搏精神深深吸引。“别人都能做得这么好，我也可以。”

　　轮椅击剑有几十套技术，运动员要逐一学会并熟练运用，达标后才能学另一套，一个动作要练成百上千次。一堂两个小时的训练课下来，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起来。“不是没想过放弃，但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？我不想成为家里的负担。”凭着顽强的毅力和刻苦的训练，辜海燕很快在四川队冒尖，并在2015年夺得了全国第九届残疾人运动会女子佩剑个人A级铜牌。2015年秋，她加盟上海轮椅击剑队，向更高目标发起冲击。

　　10月24日，中国队选手辜海燕在颁奖仪式后向观众致意。     新华社记者 胡星宇 摄

　　在上海队，辜海燕的击剑技术不断提高，成绩也得到质的飞跃——2017年波兰轮椅击剑世界杯女子佩剑A级个人冠军；2018年第三届亚残运会女子佩剑A级个人冠军，花剑、重剑、佩剑团体冠军；2021年东京残奥会女子花剑A级个人冠军、女子花剑团体冠军……“训练和比赛让我开朗起来，我在击剑中感受到了快乐和自信。”辜海燕说。

　　虽然已经手握两块金牌，但她说：“接下来的比赛我会继续努力，遇到每个对手都不能掉以轻心，可能人家下一场就把你赢了。我要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剑尖上，让剑变得更快。”

　　辜海燕喜欢星星，她最喜欢的歌手张杰有一首歌也叫《星星》，其中唱到“我想飞向云端，然而却没有羽翼，星光在天际引诱我，可是接触到星星谈何容易”，但只要耐心等待，做好准备，踏上追逐梦想的旅程，总有“我的星星等着我”。